2020年5月8日，在浙江义乌，全国首批参加电商直播专项职业技能培训的学员正式接受电商直播现场考核。 （视觉中国/图）

“来自市内其他区县的电话和交流也很多。” 2020年7月2日，杭州市江干区委人才办公室副主任姜春霞告诉南方周末。

此次交流的内容是关于当地新的人才政策。 5月13日，该区印发《关于打造高端商务人才集聚区推动中央商务区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 文件的亮点在于，“直播达人”将被纳入“新零售人才”和选拔人才的评价范围。 提供最高30万元发展补贴，并在人才安置、子女就学、住房保障、金融服务等方面提供保障。

据南方周末统计，这应该是国内首个将电商主播纳入人才体系的文件。

不仅是杭州市江干区，近几个月全国多地也纷纷出台支持直播电商的政策。 当疫情过后各地区急需经济复苏时，政府部门已经开始做出部署，用强有力的政策来吸引直播电商企业。

“直播电商的趋势已经到来，我们必须抓住机遇。” 广州市花都区科工贸和信息化局（以下简称科工信局）副局长李志民表示，直播电商行业的发展必须要求政府的支持 大力支持。

争议随之而来。 当很多网红、主播被视为人才并获得重金奖励时，舆论已经开始变得微妙。

多地政府备受关注

“新出台的支持电商企业的政策利好，税费、租金减免，政府服务热情周到。” 7月8日，当被问及对新政策的看法时，徐新华礼貌地回答了南方周末。

徐先生是湖南某MCN机构政府关系部副总裁。 MCN组织是指专业的互联网内容生产联盟，被称为“网红主播制造工厂”。 面试前7天，该公司前往广州市花都区考察并考虑入驻。

这是花都区扶持直播电商新政的首个效应。 6月28日，该区印发《支持直播电商发展办法（2020-2022年）》，采取重奖优秀网红主播、根据带货量给予不同购房奖励的模式。 例如，如果你携带超过1000万元的货物，你将获得最高10万元的奖励，这可以在买房时抵消。 同时，每年评选10名“花都网红”，奖励按市场价70%租赁和购买住房。

据南方周末公开统计，从3月份开始，全国至少有13个地方，从省级到区县，陆续出台了直播电商行业的扶持政策。 其中，一半集中在长三角地区，西南省份包括四川、重庆，其余在济南、青岛、广州。

这些地区中，除了上述的杭州市江干区、广州市花都区，明确将主播纳入人才评价体系之外，还有杭州市余杭区。

杭州市余杭区的新政引发舆论关注。 6月20日，一份名为《余杭直播电商12条》的政策文件发布。 根据公司专属签约主播的纳税金额和带货金额，可以申请不同级别的人才考核。 例如，纳税300万元以上、销售额1亿元以上的企业和主播，可以申请认定为D类人才。 主播最多可享受B类人才（国家领军人才）相关政策。

不过，各地的新政策不久前已经开始实施。 上述三区相关部门负责人均表示，人才政策的具体认定、评价、实施等工作仍在研究制定中。 目前，该公司尚无主播申请配额。

根据已公布的政策文件，主播是否可以申请人才考核，主要取决于公司纳税金额以及携带个人物品的金额。 杭州多家MCN机构向南方周末表示，公司尚未开始申请。 如果公司有符合要求的主播，就会立即申请。 不过，南方周末采访了上述三地的多位主播，他们都还没有了解到直播人才测评的情况。 一位主播认为，被纳入人才范围就意味着“有钱可以分发”。

“必须依靠政府的支持”

事实上，这些出台扶持新政策的地方，大多已经具备了直播电商发展的基础。 例如，广州市花都区2019年重点发展直播电商产业。

“花都最大的优势就是工厂多。” 李志民表示，近年来，工厂转型升级，劳动力红利逐渐流失。 许多工厂都在苦苦支撑自己，但疫情的影响却让情况雪上加霜。 “我们的领导团队必须想办法帮助企业借助新经济模式走出困境。”

2019年4月24日，李志民率队六人前往江苏常熟考察。 “常熟是沿海服装产业基地，而我们花都恰好是厂家的聚集地，尤其是美妆、皮具，这个城市的定位很好。”

去了常熟后，李志敏大为震惊：那里的服装市场里的摊位都设立了专属直播间，不少老板娘亲自通过直播卖货。 有一家专营童装的店，两天直播就卖出了数百万元。

从常熟回来后，李志敏认为，“直播+电商”模式肯定是一个趋势，我们一定要抓住机遇。 该区立即成立短视频营销团队。

“直播电商的发展必须依靠政府的支持。” 李志民表示，政府可以快速整合资源。 例如，全市多家皮革皮具企业齐聚一堂，举办“箱包节”直播销售活动。 此外，政府还需要出面与淘宝商讨流量支持。 区科工和信息化局提供的数据显示，2020年6月，广州首届直播节吸引近500家企业参与，花汇直播交易额突破9亿元。

“两年前，直播电商才刚刚开始显现出一些势头，四季青服装市场有一些商家在做，但具体怎么做大家还不知道。” 杭州市江干区商务局国内贸易科科长王立军说。 与广州市花都区一样，当时的政府也在为传统专业市场的转型升级而苦苦挣扎。 例如，服装批发市场以前只在传统电商平台上销售和批发。 产业如何做大、卖得更快？ “区内有不少中介机构进来招商，当时还不叫MCN，只是用营销的方式卖中介服务。”

慢慢地，聚集的公司发现了这种玩法。 “2019年，整个直播电商行业爆发式增长，网络零售额达到1318亿元，位居全市第一。” 王立军说，他也是偶然发现了这一趋势。

抖音董事长徐军表示，行业内沟通非常方便，大家之间存在竞争与合作的良性竞争关系​​。 同行业公司的高管每月聚会一次，讨论最新的玩法和遇到的问题。 问题并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江干去年能跻身全市第一，还是要看这些年电商发展的基础。” 王立军认为，江干区电商产业集群，供应链完整。 许多美容和服装制造商都位于该地区。 此外，大学为城市提供了培养人才的基地。 杭州大部分大学都设有电子商务相关专业。

“今年受COVID-19疫情影响，线下经济低迷，区里一直在思考如何刺激经济发展，电商产业扶持政策也在酝酿。” 蒋春霞表示，在走访调研企业的过程中，有的企业提出主播人才流失比较严重，感觉没有认同感。

“这个时候我们就在思考要不要把主播纳入人才评价体系，杭州市对于识别高层次人才的要求比较高，如果区政府的政策和市里的政策对接的话，应该对这些主播是有利的。” 。 停留。” 蒋春霞说，“向市里汇报后，得到了大力支持，事情很快就得到落实。”

“人才的最终目的是服务区域经济发展”

上述地区人才政策发布后，尤其是杭州市余杭区的主播最高可享受B类（国家领先水平）人才政策，引发网友热议。 国家领军人才、中国青年科学技术奖、茅盾文学奖、国家自然科学奖等同级别人才授予主播是否合适？

“这是为了适应直播电商的发展，促进技能型人才专精行业，营造百花齐放的人才氛围。人才的认定和审核流程非常严格。规定主播可以申请B类人才，主要是起到一个引导作用，说明我们对人才的重视。”抖音人才综合版块负责人李波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目前，这项政策还没有真正下发给任何人，具体细节还在讨论中。

南方周末注意到，7月6日，抖音联合国家统计局向社会发布了9个新职业，在网络营销员职业下新增“直播推销员”。 这意味着带货的明星、主播得到了国家层面的认可。

5月8日，浙江省义乌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向19名电商专家颁发了《电子商务直播专业能力证书》。 这是义乌首例，也是全国首批电子商务直播专业能力证书。

“引进人才的最终目的是服务区域经济发展。主播职业此前并未得到社会的高度认可，人才流失比较严重。出台政策时，不仅仅注重学历，更注重带来能力。”商品和行业影响力，相当于看对当地经济的贡献。从当地经济的角度来看，能够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当然是人才。” 蒋春霞告诉南方周末，直播达人的带货能力体现了他们对推动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2020年上半年，江谦区参加直播的商品销售额为249亿，直播零售额占网络零售额的55.5%。

李志民还表示：“人才的定义必须跟随时代的变化。有文凭并不一定意味着有能力。人才评价必须以效果为导向，即对区经济有多大贡献。”

细心的业内人士也在观察政府的态度。 徐军认为，对于直播企业来说，人、货、场馆是最重要的。 政策很好，但还没有具体落实。 目前还不是特别清楚什么样的主播可以被评级。

“对于直播事业来说，背后有一个团队在战斗。” 采访中，徐军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新零售人才计划”中只包括直播专家，似乎有失公平。 导演、编辑、产品选型等岗位人员非常重要。 有时候幕后的操作者比直播专家更重要。 “如果人才推荐名额直接给公司，不限制是否是直播岗位，可能会更好。”

对此，蒋春霞表示，目前的政策是引导性的，更具体的实施细则还在制定中，人才认定的自主权也会考虑给用人单位。

（梁淑仪/摄）

每个出风口都波涛汹涌。

据咨询机构艾媒咨询统计，2019年中国直播电商市场规模达4338亿元，同比增长226%。 预计到2020年将继续以100%以上的增速增长，达到9610亿元。

这已经是一场争夺人才和时间的城市竞争。 对于那些新政策尚未涉及人才支持的领域，他们也跃跃欲试。

2020年5月22日，济南市印发《大力发展电子商务经济打造直播经济总部基地实施方案》。 该市商务局电子商务处处长孙凤鸣表示，日常工作中关注直播行业的统计数据，这让他意识到直播电商的巨大潜力，并将明星主播纳入人才体系的政策也在考虑之中。 从长远来看，计划和细节还在制定中，“机构和网红都会得到支持”。

整个行业的数据亮眼，主播之间的竞争也相应加剧。 抖音总监刘晓蓉告诉南方周末，现在签约明星的竞争非常激烈。 公司发出招聘信息后，每个月能收到千余份简历，最终被选中的只有七八个人。

徐军还表示，现在主播的价格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普通品牌店的底薪在5000左右。 下一个级别是品牌主持人，人数将达到 5,000 至 10,000 人。 专业主持人一万五千人以上。

面对主播成本不断上涨，动辄花费上百万元的推广费用，广州花都区红谷尚品集团总裁助理杨婷认为，培养内部品牌主播非常重要。 不能仅仅依靠与外部明星主播的合作，还需要培养公司自己的主播。 目前，公司部分主播已从研发和运营转出。 他们对箱包、皮具有更多的了解，能够更好地介绍产品并回答用户的问题。

不过，也有评论称，直播行业已经存在泡沫。 徐军认为，保持悲观是正确的。 现在每次直播结束后，各个平台都会发布结果。 业界都知道数据的真实性。 如果门外的从业者参考这些数据，就会对这个行业过于乐观。 盲目进入市场是不合适的。

“每次有朋友来问我直播生意怎么样，值不值得，我都会建议他先降低期望。”徐军说。

李志敏认为，直播行业的泡沫是不可避免的。 这个行业没有准入门槛，任何人都可以进入。每一个受到关注的行业都在乘风破浪。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人周曼青